上元夫人
自叹南山空灿,白石空烂,星移物换愁无限。隔重关,困尘寰,几番肩锁空长叹。百事不成羞又赧。闲,一梦残。干,两鬓斑。叹世鸡鸣为利,鸦栖收计,几曾得觉囫囵睡。使心机,昧神祗,区区造下弥天罪。富贵一场春梦里。财,沤泛水。人,泉下鬼。荣华休傲,贫穷休笑,循环世态多颠倒。恰春朝,早秋宵,花开花谢都知道。今岁孟春花更早。花,依旧好。人,空谩老。虚名休就,眉头休皱,终身更不遭机彀。抱官囚,为谁愁,功名半纸难能够。争如漆园蝶梦叟。常,紧闭口。闲,且袖手。花逢春到,人逢时到,花开人旺多欢笑。看英豪,赏花娇,乐极悲至非人乐。花正发时风又恶。花,零落了。人,憔悴了。财帛争竞,田园吞并,得来未必成嘉庆。干虚名,舍残生,归来笑杀彭泽令。孤云野鹤为伴等。鹤,飞过境。云,行过岭。题情青鸾舞镜,红鸳交颈,梦回依旧成孤另。冻云晴,月华明,香消烛灭人初静。窗外朔风梅萼冷。风,寒夜景。横,梅瘦影。讥时繁花春尽,穷途人困,太平分的清闲运。整干坤,会经纶,奈何不遂风雷信。朝市得安为大隐。咱,妆做蠢。民,何受窘。闺怨孤帏独卧,良宵空过,付能有梦还惊破。病成魔,泪如梭,凄凉无数来着末。凭谁顿开眉上锁。咱,无奈何。愁,无处躲。妓怨春花秋月,歌舞舞榭,悲欢聚散花开谢。恰和协,又离别,被娘间阻郎心趄。离恨满怀何处说。娘,毒似蝎。郎,心似铁。
"春日迟迟,柳丝金淡东风软。绿娇红浅。帘幕飞新燕。
又是斜阳催客去。衰柳寒芜,细认同来处。满载秋情兼别绪。无言自向天涯路。不恨飘零无与语。祇怕多情,更为侬辛苦。水远山长从间阻。人间遥作伤心侣。
"半栏花雨。是夜来凭处。梦过溪桥逢柳住。乱莺声残酒醒,正是关情,山枕上、吟就回纹锦句。
"谪仙往矣,问当年、饮中俦侣,于今谁在。欢沈香醉梦,胡尘日月,流浪锦袍宫带。高吟三峡动,舞剑九州隘。玉皇归观,半空遗下,诗囊酒佩。
夤缘,当阃寄,高明洞物,爽气侵云。记广寒宫殿,曾对高真。玉兔捣余灵药,霞觞化、万种花春。嫦娥嘱,愿公难老,长似月精神。"
人物西江第一流,八年麾盖滞东州。新恩宠亚三湘镇,远道争迎五两舟。春宴喜闻京国语,云帆高望渚宫收。公馀为有江湖思,还采苹花寄旧游。
其 一司马台前列柏高,风云犹自夹旌旄。属镂不是君王意,莫作胥山万里涛。其 二幕府高临碣石开,蓟门丹旒重徘徊。沙场入夜多风雨,人见亲提铁骑来!
从教香扑鬓。只怕繁华尽。牢落正悲秋。非□谁解愁。"
"雨歇方塘,清圆一一风荷举。舣舟南浦。忘却来时路。
八月湖水平,涵虚混太清。气蒸云梦泽,波撼岳阳城。欲济无舟楫,端居耻圣明。坐观垂钓者,徒有羡鱼情。
古台百尺生野蒿,昔谁筑此当涂高。上有三千金步摇,满陵寒柏围凤绡。西飞燕子东伯劳,尘间泉下路迢迢。龙帐银筝紫檀槽,怨入漳河翻夜涛。人生过眼草上露,白骨何由见歌舞。独不念汉家长陵一抔土,玉柙珠襦锁秋雨。
红螺香滟金茎露,清兴溢璇霄。玉盘光冷,云鬟雾湿,丹阙烟销。□□此夜,明年明月,何似今霄。西风唤我,瑶阶折桂,绮槛吹箫。 诚夫兄生子名京华儿神州佳丽明光锦,生出玉麒麟。四筵都爱,西山眉翠,太液瞳神。他年应是,斗鸡走马,紫陌红尘。这回休更,燕秦树栗,江浦垂纶。
羲皇向上何人到,永日时时弄素琴。"
风里杨花水上萍,踪迹自来无定。席上温存,枕边侥幸,嫁字儿把人来领。【幺】花底潜潜月下等,几度柳影花阴。锦机情词,石镌心事,半句儿几时曾应。【风入松】都是些钞儿根底假恩情,那里有倘买的真诚。鬼胡由眼下唵光阴,终不是久远前程。自从少个苏卿,闲煞豫章城。【阿那忽】合下手合平,先负心先赢。休只待学那人薄幸,往和他急竟。【尾声】俏家风,说与那小后生,识破这酒愁花病。再不留情,分开宝镜。既曾经,只被红粉香中赚得醒。
六月二十六日,愈白。李生足下:生之书辞甚高,而其问何下而恭也。能如是,谁不欲告生以其道?道德之归也有日矣,况其外之文乎?抑愈所谓望孔子之门墙而不入于其宫者,焉足以知是且非邪?虽然,不可不为生言之。生所谓“立言”者,是也;生所为者与所期者,甚似而几矣。抑不知生之志:蕲胜于人而取于人邪?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邪?蕲胜于人而取于人,则固胜于人而可取于人矣!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,则无望其速成,无诱于势利,养其根而俟其实,加其膏而希其光。根之茂者其实遂,膏之沃者其光晔。仁义之人,其言蔼如也。抑又有难者。愈之所为,不自知其至犹未也;虽然,学之二十余年矣。始者,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,非圣人之志不敢存。处若忘,行若遗,俨乎其若思,茫乎其若迷。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,惟陈言之务去,戛戛乎其难哉!其观于人,不知其非笑之为非笑也。如是者亦有年,犹不改。然后识古书之正伪,与虽正而不至焉者,昭昭然白黑分矣,而务去之,乃徐有得也。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,汩汩然来矣。其观于人也,笑之则以为喜,誉之则以为忧,以其犹有人之说者存也。如是者亦有年,然后浩乎其沛然矣。吾又惧其杂也,迎而距之,平心而察之,其皆醇也,然后肆焉。虽然,不可以不养也,行之乎仁义之途,游之乎诗书之源,无迷其途,无绝其源,终吾身而已矣。气,水也;言,浮物也。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。气之与言犹是也,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。虽如是,其敢自谓几于成乎?虽几于成,其用于人也奚取焉?虽然,待用于人者,其肖于器邪?用与舍属诸人。君子则不然。处心有道,行己有方,用则施诸人,舍则传诸其徒,垂诸文而为后世法。如是者,其亦足乐乎?其无足乐也?有志乎古者希矣,志乎古必遗乎今。吾诚乐而悲之。亟称其人,所以劝之,非敢褒其可褒而贬其可贬也。问于愈者多矣,念生之言不志乎利,聊相为言之。愈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