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先生祠堂记
湘江斑竹枝,锦翅鹧鸪飞。处处湘云合,郎从何处归?
六曲阑干偎碧树,杨柳风轻,展尽黄金缕。谁把钿筝移玉柱,穿帘海燕双飞去。满眼游丝兼落絮,红杏开时,一霎清明雨。浓睡觉来莺乱语,惊残好梦无寻处。
皇心感韶节,敷藻念人安。既立省方馆,复建礼神坛。
画拟凭梁广,名宜亚楚姬。寄君十八韵,思拙愧新奇。"
空馀关陇恨,因此代相思。"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
不堪红叶青苔地,又是凉风暮雨天。莫怪独吟秋思苦,比君校近二毛年。
翩翩四公子,浊世称贤明。龙虎方交争,七国并抗衡。食客三千余,门下多豪英。游说朝夕至,辩士自纵横。孟尝东出关,济身由鸡鸣。信陵西反魏,秦人不窥兵。赵胜南诅楚,乃与毛遂行。黄歇北适秦,太子还入荆。美哉游侠士,何以尚四卿。我则异于是,好古师老、彭。
河边独自看星宿,夜织天丝难接续。抛梭振镊动明珰,为有秋期眠不足。遥愁今夜河水隔,龙驾车辕鹊填石。流苏翠帐星渚间,环佩无声灯寂寂。两情缠绵忽如故。复畏秋风生晓路。幸回郎意且斯须,一年中别今始初。明星未出少停车。
贞璧就奠,玄灵垂光。礼乐具举,济济洋洋。"
冬宵寒且永,夜漏宫中发。草白霭繁霜,木衰澄清月。丽服映颓颜,朱灯照华发。汉家方尚少,顾影惭朝谒。
齐景恋遄台,周穆厌紫宫。牛山空洒涕,瑶池实欢悰。年迫愿岂申,游远心能通。大宝不欢娱,况乃守畿封。羁苦孰云慰,观海藉朝风。莫辨洪波极,谁知大壑东。依稀采菱歌,仿佛含颦容。遨游碧沙渚,游衍丹山峰。
一帽征尘,留君不住从君去。片帆何处,南浦沈香雨。回首风流,紫竹村边住。孤鸿语,三生定许,可梁鸿侣?
缭墙重院,时闻有、啼莺到。绣被掩余寒,画幕明新晓。朱槛连空阔,飞絮无多少。径莎平,池水渺。日长风静,花影闲相照。尘香拂马,逢谢女、城南道。秀艳过施粉,多媚生轻笑。斗色鲜衣薄,碾玉双蝉小。欢难偶,春过了。琵琶流怨,都入相思调。
予以罪废,无所归。扁舟吴中,始僦舍以处。时盛夏蒸燠,土居皆褊狭,不能出气,思得高爽虚辟之地,以舒所怀,不可得也。一日过郡学,东顾草树郁然,崇阜广水,不类乎城中。并水得微径于杂花修竹之间。东趋数百步,有弃地,纵广合五六十寻,三向皆水也。杠之南,其地益阔,旁无民居,左右皆林木相亏蔽。访诸旧老,云钱氏有国,近戚孙承右之池馆也。坳隆胜势,遗意尚存。予爱而徘徊,遂以钱四万得之,构亭北碕,号‘沧浪’焉。前竹后水,水之阳又竹,无穷极。澄川翠干,光影会合于轩户之间,尤与风月为相宜。予时榜小舟,幅巾以往,至则洒然忘其归。觞而浩歌,踞而仰啸,野老不至,鱼鸟共乐。形骸既适则神不烦,观听无邪则道以明;返思向之汩汩荣辱之场,日与锱铢利害相磨戛,隔此真趣,不亦鄙哉!噫!人固动物耳。情横于内而性伏,必外寓于物而后遣。寓久则溺,以为当然;非胜是而易之,则悲而不开。惟仕宦溺人为至深。古之才哲君子,有一失而至于死者多矣,是未知所以自胜之道。予既废而获斯境,安于冲旷,不与众驱,因之复能乎内外失得之原,沃然有得,笑闵万古。尚未能忘其所寓目,用是以为胜焉!
煦色韶光明媚,轻霭低笼芳树。池塘浅蘸烟芜,帘幕闲垂飞絮。春困厌厌,抛掷斗草工夫,冷落踏青心绪。终日扃朱户。远恨绵绵,淑景迟迟难度。年少傅粉,依前醉眠何处。深院无人,黄昏乍拆秋千,空锁满庭花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