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午三首
绕屋千竿修竹,点池半亩新荷。门无热客来往,始觉清凉意多。
"三族不当路,长年犹布衣。苦吟天与性,直道世将非。
天地之间人寄居,来生去死嗟吁。就里荣枯,暗中贫富,人力不能除取。【乔牌儿】自然天付与,强得来也不坚固。有人参透其中趣,何须巧对付?【锦上花】富贵无骄,贫穷何辱。贫不忧愁,富莫贪图。富依公,天能祐护。贫富人生,各人命福。富呵亨富来,贫呵乐贫去。就里无钱,尚良欢娱。袖有黄金,到有嗟吁。一日勾来,如何做做主。【江儿水】人生百年如过驹,暗里流年度。似晓露红莲香,落日夕阳暮,没可里使心干受苦。【碧玉箫】春满皇都,快兴到金壶。凉意人郊墟,何可忆鲈鱼,量有无,好光阴不可辜。携着良友生,觅着闲游处。四景又俱,羡甚功劳部。【离亭宴带歇指煞】公卿自有公卿禄,儿孙自有儿孙福。神心自语,恁麒麟阁上图。凤凰池中立,不如俺鹦鹉州边住。黄纸上名,不如俺软瓯中物,谁知野夫。列翠围四屏山,引寨练一溪水,盖蜗舍三椽屋。我头低气不低,身屈心难屈,一任教风云卷舒。饭饱一身安,心间万事足。
凝不成歌亦自愁。独照影时临水畔,最含情处出墙头。
素风无后嗣,遗迹有生祠。自罢羊公市,溪猿哭旧时。"
桐花特可怜。愿天无霜雪。梧子解千年。
"万里天去。见浔阳江上,风引仙舟淮浦。到得玉阶方寸地,历历苍生辛苦。要尽活、江南一路。昼绣归来沾御渥,听邦人、箫鼓迎初度。龟与鹤,亦掀舞。
"道骨仙风,海上骑鲸,端是后身。把银河天巧,钟为文采,剑津宝气,融作精神。壶玉储冰,掌金擎露,胸次全无一点尘。年年里,早花朝六日,长庆生申。
人生何足贵,贵在天资秀。譬如沙石间,金玉岂常有。有才不善用,多为淫邪诱。嗟哉栋梁材,往往厄樵手。章子吾不识,美在众人口。如何材艺多,四十无所守。所守者何为,非贵亦非富。古今圣与贤,历历垂星斗。景行苟有成,进退无一缪。不能攻天下,尚可名身后。百年随飘风,白发勇未斗。良时且不反,饮恨唯尸柩。无谓学巳足,大海难掬漱。无谓过可文,希珍尚磨垢。智者当自知,既往诚何咎。西子蒙不洁,见者掩鼻走。恶人幸斋戒,上帝必孚佑。相如窃妻逃,犊鼻从沽酒。一朝赋上林,在汉为称首。努力念前哲,吾言非子诟。
天上初秋桂子//今岁七月,月中桂子下。庭前八月丹花。一年一度见仙槎。秋色分明如画。愿把阴功一脉,灯灯相续无涯。降祥作善岂其差。永作渔樵嘉话。
烈风唿汹震山林,小雨霏微驻薄阴。南亩旱苗焦欲死,拟将如许号为霖。
"白发随梳落,吟怀说向谁。敢辞成事晚,自是出山迟。
士女如云服珥鲜,暂陪猎较亦欣然。清于坡老游杭市,俭似乖崖在剑川。使指何功烦卜夜,遨头此念可通天。粤人拥道千层看,不见狨鞍三十年。
将为胠箧、探囊、发匮之盗而为守备,则必摄缄縢、固扃鐍;此世俗之所谓知也。然而巨盗至,则负匮、揭箧、担囊而趋;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。然则乡之所谓知者,不乃为大盗积者也?故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齐国邻邑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罔罟之所布,耒耨之所刺,方二千余里。阖四竟之内,所以立宗庙、社稷,治邑、屋、州、闾、乡、曲者,曷尝不法圣人哉?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。所盗者岂独其国邪?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。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,而身处尧舜之安,小国不敢非,大国不敢诛,专有齐国。则是不乃窃齐国,并与其圣知之法,以守其盗贼之身乎?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至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至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龙逢斩,比干剖,苌弘胣,子胥靡。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。故跖之徒问于跖曰:“盗亦有道乎?”跖曰:“何适而无有道邪?”夫妄意室中之藏,圣也;入先,勇也;出后,义也;知可否,知也;分均,仁也。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,天下未之有也。”由是观之,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,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;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,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,而害天下也多。故曰:唇竭则齿寒,鲁酒薄而邯郸围,圣人生而大盗起。掊击圣人,纵舍盗贼,而天下始治矣!夫川竭而谷虚,丘夷而渊实。圣人已死,则大盗不起,天下平而无故矣。圣人不死,大盗不止。虽重圣人而治天下,则是重利盗跖也。为之斗斛以量之,则并与斗斛而窃之;为之权衡以称之,则并与权衡而窃之;为之符玺而信之,则并与符玺而窃之;为之仁义以矫之,则并与仁义而窃之。何以知其然邪?彼窃钩者诛,窃国者为诸侯,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。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?故逐于大盗、揭诸侯、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,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,斧钺之威弗能禁。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,是乃圣人之过也。故曰:“鱼不可脱于渊,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。”彼圣人者,天下之利器也,非所以明天下也。故绝圣弃知,大盗乃止;擿玉毁珠,小盗不起;焚符破玺,而民朴鄙;掊斗折衡,而民不争;殚残天下之圣法,而民始可与论议。擢乱六律,铄绝竽瑟,塞瞽旷之耳,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;灭文章,散五采,胶离朱之目,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。毁绝钩绳而弃规矩,攦工倕之指,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。故曰:大巧若拙。削曾史之行,钳杨墨之口,攘弃仁义,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。彼人含其明,则天下不铄矣;人含其聪,则天下不累矣;人含其知,则天下不惑矣;人含其德,则天下不僻矣。彼曾、史、杨、墨、师旷、工倕、离朱、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,法之所无用也。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?昔者容成氏、大庭氏、伯皇氏、中央氏、栗陆氏、骊畜氏、轩辕氏、赫胥氏、尊卢氏、祝融氏、伏牺氏、神农氏,当是时也,民结绳而用之,甘其食,美其服,乐其俗,安其居,邻国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。若此之时,则至治已。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,曰:“某所有贤者,”赢粮而趣之,则内弃其亲,而外弃其主之事;足迹接乎诸侯之境,车轨结乎千里之外,则是上好知之过也。上诚好知而无道,则天下大乱矣!何以知其然邪?夫弓、弩、毕、弋、机变之知多,则鸟乱于上矣;钩饵、罔罟、罾笱之知多,则鱼乱于水矣;削格、罗落、罝罘之知多,则兽乱于泽矣;知诈渐毒、颉滑坚白、解垢同异之变多,则俗惑于辩矣。故天下每每大乱,罪在于好知。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,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;皆知非其所不善,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,是以大乱。故上悖日月之明,下烁山川之精,中堕四时之施,惴耎之虫,肖翘之物,莫不失其性。甚矣,夫好知之乱天下也!自三代以下者是已,舍夫种种之民,而悦夫役役之佞,释夫恬淡无为,而悦夫啍啍之意,啍啍已乱天下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