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姚姬传南归序
少时犹不忧生计,老后谁能惜酒钱?共把十千沽一斗,相看七十欠三年。闲征雅令穷经史,醉听清吟胜管弦。更待菊黄家酿熟,共君一醉一陶然。
十年磨一剑,霜刃未曾试。今日把示君,谁有不平事?
不种闲花,池亭畔、几竿修竹。相映带、一泓流水,森寒洁绿。风动仙人鸣佩遂,雨余净女添膏沐。未成林,难望凤来栖,聊医俗。问华胄,名淇澳。寻苗裔,湘江曲。性孤高似柏,阿娇金屋。坐荫从容烦暑退,清心恍惚微香触。历冰霜、不变好风姿,温如玉。
三载重阳菊,开时不在家。何期今日酒,忽对故园花。野旷云连树,天寒雁聚沙。登临无限意,何处望京华。
东风何时至?已绿湖上山。湖上春既早,田家日不闲。沟塍流水处,耒耜平芜间。薄暮饭牛罢,归来还闭关。
十二楼中尽晓妆,望仙楼上望君王。锁衔金兽连环冷,水滴铜龙昼漏长。云髻罢梳还对镜,罗衣欲换更添香。遥窥正殿帘开处,袍袴宫人扫御床。
三章既沛秦川雨,入关又纵阿房炬,汉王真龙项王虎。玉玦三提王不语,鼎上杯羹弃翁姥,项王真龙汉王鼠。垓下美人泣楚歌,定陶美人泣楚舞,真龙亦鼠虎亦鼠。
好个主人家。不问因由便去嗏。病得那人妆晃了,巴巴。系上裙儿稳也哪。别泪没些些。海誓山盟总是赊。今日新欢须记取,孩儿,更过十年也似他。
春又老。南陌酒香梅小。遍地落花浑不扫。梦回情意悄。红笺寄与添烦恼。细写相思多少。醉后几行书字小。泪痕都揾了。
二龙争战决雌雄,赤壁楼船扫地空。烈火张天照云海,周瑜于此破曹公。君去沧江望澄碧,鲸鲵唐突留馀迹。一一书来报故人,我欲因之壮心魄。
其一步登北邙坂,遥望洛阳山。洛阳何寂寞,宫室尽烧焚。垣墙皆顿擗,荆棘上参天。不见旧耆老,但睹新少年。侧足无行径,荒畴不复田。游子久不归,不识陌与阡。中野何萧条,千里无人烟。念我平常居,气结不能言。其二清时难屡得,嘉会不可常。天地无终极,人命若朝霜。愿得展嬿婉,我友之朔方。亲昵并集送,置酒此河阳。中馈岂独薄?宾饮不尽觞。爱至望苦深,岂不愧中肠?山川阻且远,别促会日长。愿为比翼鸟,施翮起高翔。
秦时明月汉时关,万里长征人未还。但使龙城飞将在,不教胡马度阴山。骝马新跨白玉鞍,战罢沙场月色寒。城头铁鼓声犹震,匣里金刀血未干。
余生足下。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,为足下道滇黔间事。余闻之,载笔往问焉。余至而犁支已去,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,去年冬乃得读之,稍稍识其大略。而吾乡方学士有《滇黔纪闻》一编,余六七年前尝见之。及是而余购得是书,取犁支所言考之,以证其同异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,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,传闻之间,必有讹焉。然而学土考据颇为确核,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,二者将何取信哉?昔者宋之亡也,区区海岛一隅,仅如弹丸黑子,不逾时而又已灭亡,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。今以弘光之帝南京,隆武之帝闽越,永历之帝西粤、帝滇黔,地方数千里,首尾十七八年,揆以《春秋》之义,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,帝昺之在崖州?而其事惭以灭没。近日方宽文字之禁,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,其或菰芦泽之间,有廑廑志其梗概,所谓存什一于千百,而其书未出,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,不久而已荡为清风,化为冷灰。至于老将退卒、故家旧臣、遗民父老,相继澌尽,而文献无征,凋残零落,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、乱贼误国、流离播迁之情状,无以示于后世,岂不可叹也哉!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,金匮石室之藏,恐终沦散放失,而世所流布诸书,缺略不祥,毁誉失实。嗟乎!世无子长、孟坚,不可聊且命笔。鄙人无状,窃有志焉,而书籍无从广购,又困于饥寒,衣食日不暇给,惧此事终已废弃。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,而又何况于夜郎、筇笮、昆明、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?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,书稍稍集,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,民间汰去不以上;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,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,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,皆不得以上,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。甚矣其难也!余员昔之志于明史,有深痛焉、辄好问当世事。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,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,又足迹未尝至四方,以故见闻颇寡,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。足下知犁支所在,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,则不胜幸甚。
勿言草卉贱,幸宅天池中。微根才出浪,短干未摇风。宁知寸心里,蓄紫复含红!
清淮浊汴。更在江西岸。红旆到时黄叶乱。霜入梁王故苑。秋原何处携壶。停骖访古踟蹰。双庙遗风尚在,漆园傲吏应无。
采药归来,独寻茅店沽新酿。暮烟千嶂。处处闻渔唱。醉弄扁舟,不怕黏天浪。江湖上,遮回疏放。作个闲人样。